不同年龄段做不同的事，这既是顺其自然，也合乎中国人所谓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不仅适合人生处世，也很合乎专业研究的规律。所以大约十多年前回归诗词创作，五年前把研究观察视角和写作转入文化，对于我也是一种很自觉的选择。国庆节假日第二天，曾携家人去龙坞茶村【亲近自然】，长期生长在广州的外甥说过去从没看见过茶园。那天是我最喜欢的那种天气和景象，蓝天白云，绿树青山。行走间想到多年前某次曾对儿子说，杭州我最喜欢林荫夹道的虎跑路和西山路（即现在的杨公堤），刚读初中的他说自己更喜欢上海街道上鳞次栉比的高楼。而我的老母亲也很有意思，杭州西溪湿地刚建好的那一年，我曾建议靠近湿地居家的老人可以去走走。不料老母亲嘀咕着回答说：没啥好看的，小时候在农村都是这样的。所以在上城埭的龙坞茶村，我心想母亲会不会觉得，这跟她长住的小和山也没啥差别？年龄经历不同，选择偏好也不同，我选择的自然和人文考察，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给自己一种闲适感，所以及就把自己的研究，归结为看城看村、看山看水、看寺看庙。

【长歌一曲】2019.10.07.

重阳日。国庆假日将尽，竟也无诗词。素喜秋色，恰秋风起兮，却见一池荷叶未凋，江南之秋依旧柳绿水碧，云淡风轻山外山。吾家丹青每见山高树深，江流系归帆。因念此心澹泊，有慕渊明自然，不乏禅家空寂，但亦参乎诗酒风月，不做离尘弃世苦修行。思忖之间，窗外笛声飞来，连续几天每有闻焉。选调《戚氏》略写此意，是我词作迄今最长调。

  《戚氏》

渐风寒。湛淡云影晚秋天。

绿老花疏，一池荷叶未凋残。

悠然。独凭阑。斜桥柳色夕阳间。

晴光浅照波澹，碧水迢递数重山。

晓风残月，离群归雁，古今待与人怜。

想平生看尽，江南秋景，最是清欢。

潇洒写意经年。丹青梦里，便有约苍峦。

澄川静、系帆高树，竹外篱边。

照婵娟。引袖起舞，松风落帽，濯足沧泉。

旷怀率性，抱朴如真，远弃车马尘喧。

且喜身犹健，相如未老，若许陶渊。

自在情兼外物，更庄生蝶梦也翩翩。

颇思梵刹青灯，寓心寂寞，观照参空禅。

但笑谈、风月诗如燕。不胜酒、樽醉红颜。

逸趣来、竟笔流篇。念此意、尽兴亦缠绵。

问长歌处，谁家素笛，入我窗轩。

【西门栖凤】2019.10.08.

蒙老同学陈有西大律师之邀，访其故乡宁海做文化考察。宁海旧属台州府，今归宁波市下属。中国文化旅游，若以系统性影响而言，当以《徐霞客游记》为标志，其开篇第一句即谓：“癸丑三月晦，自宁海出西门，云散日朗，人意山光，俱有喜态。”开宗明义，时间地点人物尽皆道出。所以中国旅游日定为5月19日并从宁海始，即本于此。日间在前童古镇，最令人欣赏的，是旧时引水入村，家家门前有小河，户户入门过小桥。

宁海有大溪（又称洋溪）东向西流，南北两山夹峙，名曰飞凤跃龙。晚饭后从兴宁廊桥过大溪，登栖凤阁。夜色眺望，溪桥灯影，流光溢彩。阁主李先生乃非遗传人，于根雕别有造诣，相与语来日当以词赋记栖凤阁。观廊桥横跨洋溪，北接徐霞客大道，南滨飞凤山。山虽不高，然突兀挺拔，绿树环绕。其上有阁，建筑别致，若凤翼临风。于此眺望，宁海全城尽以入目。夜深茗茶，阁主尚言，此阁名当为栖凤阁，飞凤来时，栖于此阁。恰阁中有悬匾，系明人所刻朱熹之语：吟风观月。但思此处俯瞰洋溪，栖凤吟歌，又观风月，正与栖溪风月相合，偶然有缘，也是天意。

【石村到梁山】2019.10.09.

许家山是个基本上保持了原生态的石头村，青一色的石板建的村子，因为既没有良田也不靠海，贫瘠的山村只能就地取材用石头建造家园。很难想象过去这里的山民如何生活，有西提到幼时到此地走亲戚，积雪之时常常困于山村。离开石村，驱车其故乡大梁山。山上有羊祜殿，据云始建于西晋建康元年，与宁海建县同时。羊祜是魏晋时期一代人物，为晋武帝经略平吴统一天下的头号功臣。镇守长江中上游的襄阳时候曾登岘山，语随行者曰：“自有宇宙，便有此山。由来贤达胜士，登此远望，如我与卿者多矣！皆湮灭无闻，使人悲伤。”羊祜死后，他的继任者建坠泪碑纪念他。

颇为费解的是，羊祜系泰山人镇守襄阳，其功在伐吴，平生事迹无涉宁海，为何此地建有羊公殿且为国内最大的？据云宁海各地纪念羊祜遗址多达数百处，皆明清之际所建。我揣测拜念羊祜并进而为神，很可能当时有某种契机引发了当地人的祭拜和传播，比如有羊氏或其部属的后人，将羊祜事迹与民间神祗结合，恰逢灵验显现受到民间认同。入山门崖山有陈大律师所书四字：吴晋江山。言吴越旧地晋时立县也，于中略见作者志趣之所在。今观大梁山形势，以其四围诸山最为挺拔，东南向海直面三门湾。山顶有莲亭，系陈大律感念其母而建，亭上对望俯瞰群峰，其下海塗广阔成区。夜饮吾但谓，陈大律师是有信仰有使命感的，所以奋进一如年轻人。

【山边海边】2019.10.10.

探求文化踪迹，亲历实地方为最佳。宁海觅踪，彻底颠覆了过去依稀模糊的印象。印象中陈大律师当年所说的大梁山，总以为就在深山坳中。殊不知登大梁山东南一望三门湾，向北对过山的另一面是象山港。宁海却是没有亏待一个海字，诸山所见即天台与四明二脉交汇，且天台余脉在此入海。

宁海县志有记今宁海湾，古代谓之瀛海。据此加以考索，则李白《梦游天姥吟留别》诗：“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其中瀛洲并非全然虚拟，且其地理方位亦可说清。过去解释皆以瀛洲为传说中海上仙山，具体方位似乎颇有零乱。若结合其中天姥、赤城、天台诸山，可知县志记载是有来由的。归杭途中随想一联：往事依稀四十年，只今方始识大梁山。然此联韵脚平水韵中并非同一韵部，以此成诗尚需斟酌。已应友人词赋之作，待我稍事休歇从容写来。

【好水好鱼】2019.10.11.

第一次去农夫山泉总部。环境优雅，尽显设计美学。公司里的游泳池看上去如此纯净，宛然一池农夫山泉千岛湖的源头活水。感谢裘总的锂水，看了看是主打中老年市场，据说有利于预防老年痴呆症。虽然相信以农夫山泉的品牌信誉，以及它的市场占有率，这个产品的细分肯定有效果，但是这个功能还是听上去有点神乎其技般吓人。追补照片叙事：海边见有晒鱼鲞者，据说是海里的河豚鱼，午间吃过极鲜美。卖鱼听同行朋友说清蒸，便不肯卖给了。说只能红烧不能清蒸，清蒸怕要吃死。我旁边听了就有点怕，本来对海鲜并非特别爱好，万一吃出问题如何是好？罢罢罢。倒是这锂水真的有助睡眠，或者那个那个那个吗？将信将疑以后要定量喝吗？

【自己酿酒】2019.10.12.

出差前朋友送了一箱西溪湿地的柿子，回来两日多吃了几个。昨夜坐着但闻有酒气胃中泛出，起初纳闷是不是前几天连续茅台的原因。昨日空腹血糖提升，于是想到长者的苏北口音：茅台不喝。决意以后禁酒绝对少喝，不料律师一针见血指出，我血糖高出的那些，不是茅台而是桔子。想来车上的果糖转为了血糖，归来的柿子又怎么样呢？昨晚想到《西游记》里有个情节，过柿子坡遍地柿子无法通行，悟空叫八戒先自开路。那八戒边拱边吃，没多久就歪歪扭扭的要倒下，是柿子在肚里发酵醉酒了。心想一定是柿子在胃里发酵酿酒了，于是便请教医学博士，叶博士回曰：熟柿子主要成分是果糖，在胃内的高温和强酸下，产生发酵反应会生成酒精。这是最天然的发酵过程。不过也说明柿子在胃内停留时间过长，是消化不良的一种表现。闻之颇怵然，赶紧吃健胃消食片。又想酿酒这么容易，为什么茅台还如此之贵啊？朋友打趣说，吃了柿子不要开车免得酒驾，看来今天不能开车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