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  颜

文/关燕清

暑假有闲暇，开始在阳台上种植牵牛花（朝颜）。期待的是“竹引牵牛花满街，疏篱茅舍月光筛”的意境。喜欢上这种小花或许是因为看了孙俪和李东学主演的《甄嬛传》，或许是被嬛嬛和允礼甘为对方付出的爱情所蛊惑。他爱她，她也爱他，我爱有爱的他和她。皇帝不懂的是嬛嬛要那个江山来做什么，而她要江山却是为了保护好她和允礼的孩子。

自打看了《甄嬛传》后，对夕颜和朝颜的牵挂从没有中断过，只到自己也终于拥有了一盆。当然，也看过叶圣陶先生写的《牵牛花》，和他一道去了一趟城隍庙的花店买过磷酸骨粉，体味他在十来个瓦盆里种牵牛的乐趣。是的，今年从墙脚爬起，这就将有一垛完全是叶和花的墙。这也是我的期盼，期盼我的阳台架上爬满了朝颜的叶和花，不再需要惦念那铜雀台上的夕颜。

牵牛花，出自草根，不象月季、牡丹、栀子花，没有华贵、傲然和雍容。然而，那一种自然出生，自然长大，默然而不失张扬，自怜而不失清新的韵味是所有的花儿所不及的。但在更多人眼里，牵牛花是那样的花微色淡，不足观赏。然而，卑微的生命在历经了时光的洗礼，竟然能成就一种坚毅和大气，委实令人艳羡的。

这次写牵牛花是为了絮叨一下我身旁四个默默无闻坚持做科研的女子。这些年来，她们就像悄悄不语的牵牛花，静静地在一个角落绽放，仿佛有些卑微，卑微的几乎让人忽视。但我喜欢她们。

一位是小我七年的U，刚在职读了4年的博士，做代谢组学的，今年参加了我申报的国家基金的课题组。这天，U突然对我说，她已经联系好在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将要在明年开春踏上那片不眠的土地。我对她讲，好好去看看外面，我等你回来，我们再开展实质性的合作。她笑着点头。这是个很聪慧又从容不迫的小女子，即便一个人在摸着石头过河，孤单没有令她失去上升的勇气。我着实被这个小妮子感染了。

第二位是和U一道，计划明年去“贝克曼研究院”的P。P大我一年，多才多艺。我总是记得和她一起二重唱“读你”，一起打排球拿女团冠军的那段岁月。但因为在实验员位置上停留了不少岁月，读博士也是最近几年的事情，目前还是一位讲师。P大学阶段曾经是生物系的一名系花，这朵花到中学当过几年的教师，回来大学做实验员似乎也是通过后门的缘由，然而这些年，她不懈的努力让她成长，相信她到“贝克曼研究院”从事新药物的设计和研究，一定会有不小的斩获。

第三位女老师，是和我一起上过几年《生物工程下游技术实验》的F。不能忘记在一起仔细准备实验，互相听课的场景。那些年，她的认真古板和井井有条触动着我，让不怎么喜欢上本科实验课的我也全身心投入到实验大课中。一年前，F从“加州公共卫生局”留学回来，据说在一区上发了不止一篇的好文章，真为她高兴。她也是首先走出去的一个。

最后一位是L。L是我的闺蜜之一，大我几个月，曾经懵懂的岁月我们结伴走过。L原本计划是今年去“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但是临行前，在年初七那日，丈夫脑干出血晕倒住院，一切计划打乱，而且已经花费了几十万元的医疗费，丈夫有变成植物人的可能。她坚强地面对这一切的变故，坚强得让我肃然起敬。前日，在学院开学大会上看到她的摸样，令我更是惊喜。这天，看不见她积蓄了多年的长发，而是修剪了《罗马假日》赫本那种俏丽的短发，嘿，精神面貌可真不错！可是谁能想到她的丈夫还不能动弹身体，几乎全部需要她的照顾？L于前年拿到了国家基金，这个基金听说是费了周折拿到的，对于做十分烧钱的分子生物学的她来说有十分的含金量。下来的路，相信她会坚定去走，希望一直期待出国深造的她最终能达成梦想。

四位我的女友，女同伴，在我眼里面都宛如平实简约、不妖不娆的牵牛花。郁达夫在《故都的秋》中以为牵牛花“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色最下”，我却不以为哪一种花色佳，哪一种次之与最下。也许经历了太多风雨的历练，她们懂得了在无望的难捱的漫长的黑夜里忍辱负重，花瓣并不显得单薄。也许当她们姗姗破土而出的时候已然稍晚，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她们令我从孤然中领略一种坚守，从卑微中感知一种华贵，从素淡中体悟一种尊严。

相信经过国外的训练，这四朵朝颜都将演变成洋朝颜，真心祝福她们！而我，不得不痛斥洋崇拜，在时机不成熟的时候，安心老马配旧鞍，或者也能练得一身好功夫的，呵呵，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