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不要轻易触怒大自然，否则它会跟你“冤冤相报”

病毒虽小，但却可能是人类所面临的最强大的对手。人类对病毒的抵抗与自身的免疫力关系密切。所谓免疫力是人体自身的防御机制，可用来识别和消灭包括病毒和细菌等病原物在内的任何外来侵入异物。从这次新型冠状病毒的流行来看，对免疫力强的个体伤害较小，其它病原物的感染亦如此。正是因为人体有这种天然的免疫力，使得我们能在充满微生物的世界中具有很好适应性。免疫力也是生物进化过程的产物，是各类生物在与病原体漫长相互作用中不断演化完成的。譬如，禽流感病毒对鸟类有非常强的传染性，常导致鸟类大量死亡，但是人对禽流感病毒有天然的抵抗力，其对人类的传染性和致死率都很低，这是由于鸟类和人类之间的进化路线存在很大差异所决定的。

其实，自然界对人体致病的细菌和病毒，只占其总数的很小一部分，因为人类对绝大多数细菌和病毒都有天然的适应或抵抗能力。由于地球上的生物在不断的发生着变异，病原微生物更是如此，因此，人的免疫系统也还将不断的进化。当然，人类的免疫系统进化也会产生“副作用”，如非洲人长期受疟原虫感染，于是人体进化出可通过让身体发炎的方式抵抗疟原虫，但这也导致现代非洲人晚年更易患动脉粥样硬化等心血管疾病；再如，有些病毒对免疫力强的人有更强的易感性甚至导致死亡，如1918年导致西班牙流感的病毒，这是因为它能导致免疫系统的过度反应，将健康细胞也消灭掉，进而损坏内脏器官。从各类生物的免疫力竞争和进化过程，我们也可以看出，自然万物总是在求得一种平衡中生存，这就是所谓生态伦理。

免疫力的提高有多种因素的影响，除遗传因素外，环境因素在使人体获得免疫力的过程中也起到重要的作用，并且与饮食、睡眠、锻炼、生活习惯、心理健康等不无关系。可以说，提高免疫力是这次疫情留给大家的知识财富之一。

在疫情中，公众对病毒的传播“数量”当然是重中之重的关注热点，更多病毒携带者会带来更多的潜在感染，这也是控制疫情的重要指标。疫情得到控制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在病毒传播数量控制后，务必关注自然选择驱动下病毒的进化。在古代医学并不发达的时候，很多疫情导致大量的人口死亡，如今，虽然人类控制疫情的医学手段已有了极大的发展，但旧的传染病原物进化、新的传染病原物产生是自然规律，病毒一般是不会自行消亡的。同样，SARS-Cov-2病毒侵染人群后很难从人类群体中消失。根据人类已有的认知，病毒从蝙蝠或其它生物进入人体后，也许将与人共存，并且在人体内受到免疫和药物压力的作用而不断进化（通过基因突变和重组），有如乙肝病毒（我国每14个人中就有一名乙肝病毒携带者）一样。新病源物产生后，我们便有了新的研究与控制对象，疾病种类也会有所增加，譬如，当两种或多种病毒同时感染一个宿主细胞时，病毒之间的遗传信息可以发生重组，同时还可能与宿主基因组发生交换，这使得对这种病毒的控制更为困难甚至产生新的疫情。

病原微生物发生变异是自然现象，但是人类的活动更加速了这种变异。其实人类的各种疾病是在许多农耕地区发生与演化的，这是由于种植业与养殖业的快速发展支持了人口密集的社会，同时，从驯化动物身上也更容易演化出各种病原物，从而使疾病得以传染流行。经常发生禽流感的家禽和感染中东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的骆驼就扮演了这种角色。这次新冠肺炎疫情的产生也是人类活动影响到自然伦理秩序所致。

对此，我们得到启示：不要轻易触怒大自然，千万不能为了所谓人类社会的发展，随意改变自然界中万事万物的生命伦理秩序，否则，它会与你“冤冤相报”。

(待续）本文应约于2020年2月发表在《生命科学研究》上。